“為什么越是厲害的人,反而越拼?”他所說的“厲害”,特指天賦好。
這個問題問得好,因為,他對因果關(guān)系把握得比較準。倘若是不小心問成“為什么越是努力的人越厲害”,就顯得太平庸了。
確實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在很多領(lǐng)域里,天分比較高、能力比較強的人,要比資質(zhì)平庸的人更努力,也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更有持久的激情。
可是,為什么呢?
我的答案是:剛開始的時候,大家都是一樣努力的,但逐漸地,差距出現(xiàn)了——天分好的人發(fā)現(xiàn),每拼一次,收獲都很大,“拼了果然有用”,于是就更有信心、更有動力去拼了;而天分差的人則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盡管努力地拼了,卻沒什么效果,“拼有什么用”,于是,信心受挫,絕望,破罐子破摔。簡言之,天分好的人之所以更努力,是因為,他們從過去的努力中嘗到了甜頭,用現(xiàn)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,是努力的“轉(zhuǎn)化率”比較高。
學生時代,跟同學打牌(80分),盡管我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贏的,可大家卻一致嘲笑我笨,因為,連我自己也承認,我的“贏多輸少”,主要是手氣一直比較好,跟牌技無關(guān)。時間一久,我實在無法忍受被他們鄙視了,于是,每次打牌的時候都故意表現(xiàn)出一幅心不在焉、漫不經(jīng)心的樣子。 按理說,水平差,就應(yīng)該更用心啊,可我為什么要這樣呢?我是需要制造這樣一種假象來安慰自己:老子之所以經(jīng)常出錯牌,并不是因為水平差,而是因為老子沒把輸贏這事放在心上,我不關(guān)心。
幾年前,一個兄弟參加司法考試,只考了280分(滿分600),可他并不覺得這個分數(shù)低,而是沾沾自喜地說:“我是裸考的,你想想啊,我裸考都能考出這么個分數(shù),要是稍微復習一下子,不就通過了嗎?”對這種老謀深算的行徑,我只能毒舌道:“你并不是沒時間復習什么的,而是故意不復習。假如你認真復習了,且考試通過了,那是‘理所當然’,你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厲害;但如果認真復習了卻沒有通過,這不是打擊自己的信心,也讓別人懷疑你的能力嗎?反而,你裸考,一旦僥幸通過,就會飄飄然認為自己是個天才,自信心大增,可以對外炫耀;即使失敗了,你還有一個安慰自己的‘理由’——那是態(tài)度不端正,而不是能力不足啊。”
以上種種現(xiàn)象,我稱之為“用態(tài)度的不端正來掩蓋能力的不足”,而我們之所以要態(tài)度不端正,又是因為“心里沒底”,預先就知道自己即使努力了也不會“成功”;既然努力了也不能成功,那就干脆不要努力了吧。
再往深挖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“因為我天賦差,所以我不努力”的人,榮辱觀都出了問題。在他們看來,如果“失敗”的原因是天分不足,那這種“失敗”是“可恥”的;相反,如果“失敗”是由態(tài)度不端正造成的,那這種失敗并“不可恥”,甚至還是光榮的(因為我用那樣的態(tài)度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(jīng)相當不錯了,如果態(tài)度真端正了,那一定牛得不得了)。
當然,“評委”的榮辱觀也有問題。我們會“看不起”一個能力不足的人,但絕少看不起態(tài)度不端正的人;我們甚至崇拜他“在如此差的態(tài)度下能取得這樣成績的能力”——態(tài)度不端正本身可能就是一種能力。
于是,當事人就很容易有這樣的心態(tài):與其認真了然后得到失敗的結(jié)果被人“瞧不起”,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認真呢。結(jié)果便是,通過不努力,他“成功地”抹掉了自己稟賦不行的“恥辱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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