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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金澤香對懷舊影片幾無抵抗力。多年前,哪怕知道趕不上影片《山楂樹之戀》的放映,還是執(zhí)意買了票,晚一小時進場,只為感受舊年華。買票也有支持之意。我是一個懷舊的人,天然敬畏流逝歲月。很大一部分在于,日日隨波逐流,過去不可追。我不知它們?nèi)チ四,我想知道當時發(fā)生的一事一物一人,之后是怎樣,以至當時是否有不曾注意的細節(jié),總想再看看。就如同,我小時在一棟臨江的房子里長大,在我十七歲的時候,全家搬到更大更遠的房子,自此一別,再也不能相見。待我某年故地重回,看到那一片早已拆除做成江邊公園,我在舊址已是公園的地方坐了很久,總感覺有什么東西丟在這里,怨自己當時為什么不及時收撿。我記得墻上稚氣的毛筆字跡,記得站在陽臺上可以看到四季的江面,還有天臺上圓形的儲水池,沒有蓋子,靜默地接收雨雪風霜。那是我成長的地方,此后再也沒有了;蛟S,與我居住了十幾年的舊房子一樣,很多人也有不斷遺失與不得不告別的經(jīng)歷。流年不是河,是浪潮,一個浪花接一個,看似托起我們站立潮頭,卻也于不經(jīng)意間覆沒過往。一個浪過去,沒了,全沒了。好在還有電影的存在,它在某種程度還原了歲月,它像博物館的工匠,專修補破碎文物!斗既A》無疑是一代人的文物。文工團。文革。四人幫。邊境戰(zhàn)亂。毛主席逝世。平反。改革開放等。那是多么特殊的時代,很可能是獨一無二的歷史陳跡。個人與集體與時代的關(guān)系如此緊密。聽從組織安排,服從上級命令。觀影中,數(shù)次落淚,為了劉峰、何小萍,也為了那一代人。大家評價《芳華》都說“為什么好人沒有好報”。人性之幽微,不值得僅局限于好人無好報的層面。個人之悲劇,困囿于時代之內(nèi),二者脫不了干系。假若劉峰不是老好人,假若劉峰沒有一時意亂情迷抱了林丁丁,假若林丁丁不落井下石,這之后的一切都不會發(fā)生。可是,還是來了,僅僅一個擁抱,徹底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,只因它發(fā)生在那個年代和那個年代的人的身上。年輕時,我們不懂愛,涉世未深,任性妄為。任何年代的年輕人均如此。愛要愛得烈,恨要恨得傷。女生聯(lián)合孤立何小萍,林丁丁一伸手將劉峰推進深淵。這些于何小萍、劉峰不仁不義的戰(zhàn)友是壞人嗎。不,多年后,九十年代,在戰(zhàn)場上斷了手臂的劉峰轉(zhuǎn)業(yè)做小本生意,被城管訛錢欺負,郝淑雯遇見憤怒爆粗:“我X,你們敢欺負轉(zhuǎn)業(yè)軍人,戰(zhàn)場傷殘英雄!”一手甩出一千塊給城管,幫劉峰贖回扣押的車。相較劉峰,何小萍的人生更為凄冷。少年與青年缺愛,還好遇到劉峰。劉峰是她唯一的太陽,當聽說劉峰被下放到邊遠連隊時,她的心死了,包括所經(jīng)受的愛和傷害。有時,如果一個人長期處于受傷的境地,莫不如心死,至少可抵御傷害加劇。小萍去了野戰(zhàn)醫(yī)院,后來成了英模,再后來精神崩潰進了神經(jīng)病院。壞時太壞,好時太好,她一時承受不了。影片最讓我難受的不是什么爭吵、戰(zhàn)場硝煙。而是,戰(zhàn)亂結(jié)束,劉峰去精神病院看望何小萍,他看著什么都不記得一臉呆傻的何小萍,別過臉去,淚流滿面。無言之處分外傷。兩個擁有殘破人生的人!斗既A》一代人的芳華,無論是否結(jié)出芬芳的果子,都值得紀念。有人說馮小剛、陳凱歌等老一輩電影人有人文情懷,不論電影拍得如何,他們在選擇劇本時,具有信念感與審美,起碼不會選擇地攤文學的IP。說來甚是感謝他們,逝去的芳華,有人幫你記錄,因了這些記錄,我們青春的愛與戀,傷與痛,得以泅渡云水蒼蒼,化作多年后的寬容平和。木心說,不知原諒什么,誠覺世事皆可原諒。是的,回首過往,放下,原諒,告別。余生,云淡風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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