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綠頭鴨》
賀鑄
玉人家,
畫樓珠箔臨津。
托微風(fēng)彩簫流怨,
斷腸馬上曾聞。
宴堂開、艷妝叢里,
調(diào)琴思、認(rèn)歌顰。
麝蠟煙濃,
玉蓮漏短,
更衣不待酒初醺。
繡屏掩、枕鴛相就,
香氣漸暾暾。
回廊影、疏鐘淡月,
幾許消魂?
翠釵分、銀箋封淚,
舞鞋從此生塵。
任蘭舟、載將離恨,
轉(zhuǎn)南浦、北西醺。
記取明年,
薔薇謝后,
佳期應(yīng)未誤行云。
鳳城遠(yuǎn)、楚梅香嫩,
先寄一枝春。
青門外,
只憑芳草,
尋訪郎君。
賞析:
此詞為懷戀京都艷妓之作。上片回憶與京都艷妓之戀情。“玉人家”四句描繪詞人所戀“玉人”居處環(huán)境的華麗艷冶;“臨津”,表明臨近汴河舟船渡口,故詞人經(jīng)過渡口而巧聞“彩簫流怨”,竟與詞人馬上羈旅曾聽到的斷腸凄哀之音一樣,遂發(fā)生共鳴,以簫音結(jié)情。“宴堂開”二句寫詞人赴妓院,開宴堂,尋覓玉人,在艷妝的麗人叢里,竟從“調(diào)琴思”而“認(rèn)歌顰”,辨認(rèn)出那位“彩簫流怨”的歌舞妓。“麝蠟”七句則寫歌宴后,詞人與玉人閨中燃香飲酒,更衣就寢之情事。下片寫離別后情景和相約的盟誓。“翠釵”二句寫離別后,她了無情緒,厭歌棄舞,以致“舞鞋生塵”,繼而寫她將滿腔離恨隨著詞人的蘭舟“轉(zhuǎn)南浦、背西曛”,漂泊江南,傳達(dá)出玉人心牽魂系詞人之旅蹤,真是萬里情深呵!“記取”三句寫詞人記住臨別約言,期待明年重逢之佳期,莫誤“行云”歡會。“鳳城”二句囑離京遙遠(yuǎn)的詞人,請他返京之前,先采折香嫩的“楚梅”,向京都“先寄一枝春”,以慰我相思離苦。“青門”三句相約明年佳期,我將去京都東門外“尋訪情郎”,意即親赴東門外尋訪、迎接詞人的返歸。全詞敘事有始有末,篇幅雖短卻曲折波瀾。寫柔情蜜意而不露骨,可說是本詞一大特點(diǎ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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