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是作者為小說集(傳奇)增訂本(上海山河圖書公司1946年11月初版)寫的序言。
我自己從來沒想到需要辯白,但最近一年來常常被人議論到,似乎被列為文化漢一奸一之一,自己也弄得莫名其妙。我所寫的文章從來沒有涉及政治,也沒有拿過任何津貼。想想看我惟一的嫌疑要末就是所謂“大東亞文學(xué)者大會”第三屆曾經(jīng)叫我參加,報上登出的名單內(nèi)有我;雖然我寫了辭函去,(那封信我還記得,因為很短,僅只是:“承聘為第三屆大東亞文學(xué)者大會代表,謹(jǐn)辭。張一愛一玲謹(jǐn)上!)報上仍舊沒有把名字去掉。
至于還有許多無稽的謾罵,甚面涉及我的私生活,可以辯駁之點本來非常多。而且即使有這種事實,也還牽涉不到我是否有漢一奸一嫌疑的問題;何況私人的事本來用不著向大眾剖白,除了對自己家的家長之外仿佛我沒有解釋的義務(wù)。所以一直緘默著。同時我也實在不愿意耗費(fèi)時間與一精一神去打筆墨官司,徒然攪亂心思,耽誤了正當(dāng)?shù)墓ぷ。但一直這樣沉默著,始終沒有闡明我的地位,給社會上一個錯誤的印象,我也覺得是對不起關(guān)心我的前途的人,所以在小說集重印的時候?qū)懥诉@樣一段作為序。反正只要讀者知道了就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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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傳奇》里面新收進(jìn)的五篇,《留情》、《鴻鸞禧》、《紅玫瑰與白玫瑰》、《等》、《桂花蒸
阿小悲秋》,初發(fā)表的時候有許多草率的地方,實在對讀者感到抱歉,這次付印之前大部分都經(jīng)過增刪。還有兩篇改也無從改起的,只好不要了。
我不會做詩的,去年冬天卻做了兩首,自己很喜歡,又怕人家看了說:“不知所云”;原想解釋一下,寫到后來也成了一篇獨立的散文,F(xiàn)在我把這篇《中國的日夜》放在這里當(dāng)作跋,雖然它也并不能夠代表這里許多故事的共同的背景,但作為一個傳奇末了的“余韻”,似乎還適當(dāng)。
封面是請炎櫻設(shè)計的。借用了晚清的一張時裝仕女圖,畫著個女人幽幽地在那里弄骨牌,旁邊坐著一奶一媽,抱著孩子,仿佛是晚飯后家常的一幕?墒菣跅U外,很突幾地,有個比例不對的人形,像鬼魂出現(xiàn)似的,那是現(xiàn)代人,非常好奇地孜孜往里窺視。如果這畫面有使人感到不安的地方,那也正是我希望造成的氣氛。
(收入《傳奇》增訂本,1946年11月上海山河圖書公司出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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