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值深秋,好友危友華邀我之灑溪,造訪古村落遺址。清晨,煙霧彌漫黔城,我倆攜夫人驅(qū)車從滬昆高速至安江。夫人們無心觀灑溪古村遺址,留于安江逛街。
灑溪屬洪江市茅渡鄉(xiāng),雪峰山北麓。我倆在茅渡鄉(xiāng)政府找不著去灑溪的路。見一肉攤,聚不少鄉(xiāng)親,問之,正巧一灑溪人,欲回。此人五十開外,臉色黝黑,言語清爽,帶濃濃的茅渡口音。他搭了順風(fēng)車,我倆找到了一向?qū)А?/p>
灑溪的路極不好走,正在修,揚塵滾滾,如影片中的戰(zhàn)火硝煙。友華與他一路攀談,了解了不少灑溪風(fēng)物。我看著那土路揚塵,心情壞極了。中午,我們才到灑溪。下車,田壟里一片金黃,心情豁然開朗起來。幾百畝菊,開的正黃,靜靜地在歡迎遠(yuǎn)道來客。村長楊開團(友華熟人)接待了我們,很是熱情。原始老農(nóng)楊遠(yuǎn)雄等左右陪伴。我們稍作休息,就參觀古村遺址。
古村在山坡上,住著村民。我倆隨開團遠(yuǎn)雄等人,拾級而上。臺階有些紋絲細(xì)密的青石板,青白泛霉,一瞅就知有了年紀(jì)?p隙間還點綴著些青草,很小,或一蔸,或一簇。猛一抬頭,一磚木結(jié)構(gòu)的房屋呈于眼。下層磚橫砌著,約兩米又豎著砌,色彩黑白灰黃,與我黔陽老街,鳳凰回龍閣古街相仿。院門高三米左右,寬一米許,一看就知曾是大戶人家。一老農(nóng)穿解放鞋,著黑布衣褲,露紅白間雜羊毛衫立于門。他雙手叉腰,笑態(tài)可掬,黝黑的皮膚,深深的皺紋,仿佛在告訴我,他已年過花甲。他就是我們今天探訪古村落的解說員。未等他開口,一幅對聯(lián)吸引了我,可知這家人曾遭遇不測。上聯(lián)是“楊梅傲雪鐵骨錚”,下聯(lián)是“家業(yè)蒙難又逢春”,橫批書“常思慈父”。
橫批上有木架遮陽棚。邁進高八寸的石檻,見一天井,整塊整塊的青石巖鑲邊,呈長方形。排水孔,雕古銅錢狀。我在粟裕將軍故居見過,天井尺寸大小也相差無幾,沒將軍家堂屋品字狀,蘊含“一品”相類。瞧廳堂,高而空,木柱墊鼓形巖石。廳之坐凳如古時“床”,四腳如虎蹄。神龕上書“壽”“福”兩大字,菩薩成雙,對聯(lián)三幅。四方桌和香爐缽告訴我,年紀(jì)不小了,好久也沒人搭理它們了。房間鎖著,我們就在廳堂觀賞,房外窗花,雕得精細(xì)講究,與普通民宅不同。后聽開團說,這戶人家都進城了。
出這戶人家,見一弄巷,兩旁皆高墻大院。地上鋪不規(guī)則的巖石,墻體色彩斑駁,日光映襯,更顯蒼老。巷子很深,右有閣樓欄桿。如丁香姑娘,撐一油紙傘,行走于此,彷徨憂郁皆去。墻體還殘存“計劃生育”字樣。墻中央有槍孔,據(jù)他們介紹,為防土匪用的。
當(dāng)年古村有個叫楊本仙的人,娶妻廖氏是個“練家子”。嫁過門,仍每天聞雞起舞,一桿八尺長的矛揮舞得呼呼生風(fēng)。本仙很是討厭,認(rèn)為她不守婦道,為此經(jīng)常吵架。
一年打糍粑,廖氏灶前蒸米飯。本仙突生歹念,上樓拿油殼燒火,在丈余高的樓上,拿起十余斤重的油殼往妻頭上砸來。一個,兩個,連續(xù)十幾個,都被她一一接住。完畢,廖氏才抬頭怒罵:“你這人太歹毒。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?”本仙理虧,不敢吭聲。
一天,一伙強盜竄入古村。廖氏聞訊,拿著長矛趕到,大吼一聲:“誰敢搶,我就要誰的命。”強盜見是村婦,不當(dāng)回事。廖氏怒火中燒,把長矛倒插于地,入土三尺。之后身輕如燕,跳上把柄,做了個金雞獨立。強盜見狀,嚇得臉色鐵青,狂奔而去。從此古村不再受強盜騷擾,丈夫?qū)α问弦捕鲪塾屑,村民更是敬重她?/p>
古村好些屋有天井,誰也不知水流何處。村里還殘存三塊大匾,據(jù)說村上出三個秀才方能得此一匾,但字跡均已模糊。我倆還見到幾對長條形穿有方圓孔的升旗石,聽說要家出縣令,方準(zhǔn)有此物。
于乾隆時修建的高墻民宅內(nèi),我倆還見到了家公太(楊氏先祖),帶有神秘傳說的那對鼓石和巖床。相傳清朝灑溪,一位長者家公太,自幼練就了一身絕世武功,力大無窮,是當(dāng)時湘貴邊界三大名將之一,抗擊外寇,屢建奇功。一次,他休假回灑溪,從澄渡江路過,發(fā)現(xiàn)河邊20余人在悲泣,很是奇怪。問之:“你們?yōu)楹问驴奁,如此悲傷?”眾人告之:“我們是常德人,都是石匠,在貴州打了三年‘石貨’,湊滿一船,欲運回家,不幸在這里翻船。一船貨都沉入河,無法回家,盤纏也沒了。”家公太聽后安慰道:“你們都別哭,等下我?guī)湍銈儞瞥!贝蠹颐婷嫦嘤U,不敢相信。
家公太不慌不忙,脫去外衣,跳入寒水,幾個鐘頭把一船石貨一件不少撈起,放之岸邊。這20余人全驚呆了,繼而又哭。家公太愕然:“你們又哭什么?”他們戚戚道:“你撈起來了,我們?nèi)臧酌盍。大家全指望不上它了!奔夜С鏊麄兊男乃,爽朗道:“我又不要你們的,只取兩樣做紀(jì)念!彼麄儗⑿艑⒁桑瑵M口應(yīng)承,面帶喜色。家公太取了800余斤重的一對鼓石和一個800余斤重的巖床做紀(jì)念。據(jù)說家公太晚年,回歸故里,夏日黃昏常挾石床到水口廟前乘涼,之后又把巖床挾回家。
走出家公太老屋,仰望后山,青林翠竹。開團說:“后山有兩口井,傳說是龍山兩個鼻孔,不管天如何旱,皆水豐盈盈,清冽甘甜。”我們參觀了那兩口井,很大,清幽無礙,喝了小口,咂咂舌,還真有些甜味。
出了古村,見溪邊古廟。友華說,那是城隍廟,黔城老街都沒有。廟宇很陳舊,外觀與古村高墻大院一樣,青白黑灰暗,四角翹起。廟內(nèi)破舊冷清,菩薩蓬頭垢面,也怪寂寞的。唯有那潺潺的溪水,唱著千年不變的歌謠,給這古廟增添了些聲響。廟宇的格調(diào)宏大,那些碑刻,知這里曾香火旺,盛極一時。“溪水是后來改道的,正是因為改溪,灑溪從此衰落!币豢礋狒[的村民說。
傳說灑溪最旺盛時,人口8000余人。兩座碾房晝夜碾米。村中有集市,有賽馬道兩處,田地8萬多公頃。每年6月6日,嬌角屋曬銀子,富有;大巷里曬頂子,有權(quán)啊,傳說流傳至今。
村里為了更旺,養(yǎng)了個名氣大的袁姓風(fēng)水先生,待如上賓。每天派人陪同,到處看風(fēng)水,擇陰地。三年后,村中死了一個當(dāng)家老人,他的后輩問先生何處陰地好。先生說:“人形最好,發(fā)家又發(fā)貴,但葬了此地,會傷害到我!彼麄儺(dāng)即起誓:“真有這樣的好處,我們就像對親爹一樣待你,養(yǎng)你終生。”先生沉思后,終于答應(yīng)了。下葬第三天,先生就雙目失明了。
開始這家人還真待他如父。兩年后,主家大發(fā),漸漸冷落了袁先生。每天還強迫先生舂米。誰曾想這風(fēng)水先生,有一徒,十分了得。得知師父受難,來到灑溪。他對村里老人說自己看風(fēng)水如何如何厲害,老人們就把他帶到人形新葬的祖墳上。先生徒弟說:“這人形是個病人形,子孫干不出大事,必須把它頭上的膿除去,方能成大事!崩先硕技鼻凶穯枺骸霸鯓硬拍艹ト诵蔚哪?”先生徒弟說:“山頂上的土層下有三顆火石巖,只要把三顆火石巖起出,人形的病就好了!敝鲏灥暮笕寺犃司托乓詾檎,不久果真挖出了三顆火石巖。村中一時傳瘋了,認(rèn)為他太神了,更加信了他。先生徒弟又說:“你們想要更盛,必須把溪改道,改到村對面的山腳下,那就成了玉帶水,會出更大的官。”村里人信他,土里的事他都知道,早就把他當(dāng)神人了。于是,大家把溪改了道,村子從此慢慢衰敗了。村里懂事的人,方悟上當(dāng)。挖出火石巖,象征著人形的腦髓被取出。人形就變成了無腦髓的人形。改了溪,改了龍山的形,讓龍遠(yuǎn)離了水……
無人機在四百多米的高空,拍攝古老帶有神秘傳說的古村落。日光下,青白灰暗的古村,靜靜地臥在山坡上。四圍青蔥的高山護著它,幾百畝的菊花簇?fù)碇。我兩個閑人,一人仰視著如雀的無人機,一人俯視手機屏幕,默默祈禱,愿灑溪古村,為更多的人所熟知,真真地富起來,旺起來!
下午5點許,我倆回到安江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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